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路(五)—鞠敏(28)818的回忆(633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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路(五)—鞠敏(28)818的回忆(633)
路(五)—鞠敏(28)818的回忆(633)
 离中旬进山的时间不多了,于是凭着通知书开始准备行囊,在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,能享受装备的是:一支牙膏、一顶单人蚊帐、一只人造革的旅行袋及一条黑灰色的毯子,而且必须是上山下乡的人员才能购买。于是这些装备陪伴我走上了人生的另一个驿站一一818。终于要离开熟悉的故土一一上海和相亲相爱的家人,常说:儿行千里母担忧。临行前亲人的担忧、无尽嘱咐都留在了心头。当绿皮火车拉响起动的汽笛,眼眶红了,泪水模糊了双眼,亲人的身影渐渐遠......列车从暮色驰入黑夜,我们就象迁徒的候鸟奔赴山林。隆隆的车轮承载了多少噪动、纠结和乡恋,低沉的话语流露出多少渴望、焦虑和迷茫。路在车轮的前进中后退,路在车轮的前进中延伸......这条路的起点在故土上海,而它的终点在青山碧水环抱中的818。我们的青春就定格在这条路上,也留在了青山中的818。却把暮年带回故土,让唏嘘留给亲人。这条路平坦却走得崎岖。

 当夜色褪尽,晨曦中的炊烟在远处的院落袅袅升起,一片片的稻地、一洼洼的菜田、一棵棵的树木都不断从迷茫而朦胧的眼前闪过,在拥挤、噪杂的车厢里就着硬座熬过了近十五个小时的旅程,脚已经麻木肿胀,思维却象生锈的轮子还没灵动,却随着人流涌出车站,站在了英雄城一一南昌,眺望四周是对陌生的新奇,更是在一块块林立的纸板上寻找九三五五厂接待组,发现目标汇集时,才知道尽管我们这一批是集体进山的最后一批,但人数还是蛮多的,在火车上相遇不相识,下了火车才知原来是即将同甘共苦的同事。在南昌宾馆安顿好之后,开始了自由活动,在三天的休整时间,走马观花地游览了位於自古素有“物华天宝,人杰地灵”之誉的江西北部赣江下游的南昌城。南昌是公元202年,汉高祖刘邦派颖候灌婴率兵进驻南昌并修筑南昌城,俗称灌婴城,取“唱大南疆”“南方昌盛”之意,定名南昌。南昌市内江河纵横、湖泊星罗棋布,市区錯落着东湖、南湖、西湖、北湖四个人造湖,象四面明镜鑲嵌在市中心。

 南昌市内有许多名胜古迹滕王阁就是其中之一,位于自南向北贯穿江西全境的赣江之滨,与武汉的黄鹤楼、湖南的岳阳楼齐名,被称为江南三大名楼。王勃的《藤王阁序》中的“落霞与孤騖齐飞,秋水共长天一色”的美景令人陶醉。而洪崖丹井则是南昌最古老的名胜古迹,有对联云:两峡悬流联瀑布,一泓活水喷洪崖。一九二七年八月一日由周恩来、朱德、贺龙、刘伯承、叶挺等在南昌领导武装起义,开始了中国共产党独立领导武装斗争和创建人民军队的新时期。八一南昌起义,使它成为军旗升起的地方,英雄城名扬四方。

 时间一晃过去了,我们登上了去泰和的长途汽车。国道是黄土路“哐当”作响的车窗、车门根本就挡不了黄尘的侵袭,车厢内飘浮着黄色的雾帘,黄尘随着车辆前行慢慢地散落在头发、眉毛、衣服上,连鼻孔也被钻进了黄尘,使人发出接连不断的喷啑。从车窗往外望去,路旁的山坡、树木,花草均被复盖着厚厚的黄尘,已经不见花草树木的颜色,每当有车驶过窗外瞬间变成昏天昏地,大蓬的黄尘涌进车厢,太阳在扬尘中也失去了原有的光芒,变得暗淡无光。如果那时有PM2.5监测系统的话,那肯定暴表了。车厢里已经没有欢声笑语,大家在颠簸中瞌睡又在颠簸中醒来,反反复复使人感到路途漫漫,苦熬了近八个小时到达中间驿站一一泰和。

 呈现在眼前的仿佛是一个小镇,鸡、鸭、猪、狗在街上随意撒欢游蕩,不管在街上还是泰和飯店,苍蝇的“嗡嗡”声不绝于耳。就着昏暗的灯光进晚餐,人生第一次尝到了江西菜肴辣子苦瓜肉片中的苦和辣,对不善辣的我被辣得吐舌吸气苦得有点咽不下,不过过后却有微微的甘甜,这大概印证了人们常说的“苦尽甘来”的人生哲理吧。在没有电视没有娱乐的夜晚最好的就是早息,由于路途的疲惫,稍事休息洗漱后进入蚊帐倒头就睡,那一晚睡得踏实安稳,早上醒来只见手臂上斑斑红点,喂飽了蚊子。耳边传来了孩子们的玩乐叫喊声,一伸懒腰接着就是鲤鱼打挺,夏季的洗漱佷简单,出去一看原来是匡师傅的小孩在地板一踩就“嘎吱”作响的厅里玩耍,匡师傅和师母在旁边看着笑谈,让人感到好温馨好幸福的一家人哦!

 与师傅、师母打了招呼,下梯来到街上,远处好象有薄薄的晨雾,山野在朦胧之中,近处是推着独轮车、挑着担子的老乡往菜场方向前行,于是随老乡来到菜场,那是一块不祘太大的场地,摆满了各种蔬菜及鸡、鸭、鱼、肉、虾之类的荤菜,品种丰富且新鲜。地上湿漉漉的,人群熙熙攘攘,卖和买的老乡互相讨价还价,但一过十点交易的摊主和顾客明显减少,只留星的摊主守摊。也逛了街上的小卖部及百贷商店虽谈不上琳瑯満目,日常用品的门类也蛮齐全的。就是木质建筑有些年头了,门轴可能很久没有加油,转动时会发出喑哑的声音。街不长却连着迷宫似的小巷,转弯拐角的小巷互相紧挨着木质建筑、砖木建筑甚至有干打垒房屋,斑剥的土墻上散落着点点苔痕。当街上有车驶过也会卷起呛人的黄尘,引起一阵鸡飞狗吠

 随着时代的进程,泰和也发生了翻天复地的变化,特别是新城区的开发伴随老城区的改造,現代化的建筑不断涌现,各类设施不断完善,从一个小县城发展成为一座小城市日新月异的变化令人鼓舞。而最使我切身感受的是見证了穿越泰和的103国道的变迁。从南昌到818,国道实现了“三级跳”:黄土路、乌龙似的沥青路,高标的水泥路。经历的时间从近八个小时的路程缩短到3一4个小时,而小车还会更快些。在路面的变化中,当时曾有一则调侃式的谜语,谜面为:江西的路(打一地名)谜底为永修。确实由于路面不断翻新,堵车成了家常便饭,单程的时间相当长。于是人就有了情绪,一言不和甚至发生打架斗殴,用现代的网络语言定义应该是“路怒”吧。

 当路况越来越好之时,我们能欣赏到远方的景色,不管是朝陽升起还是夕阳西斜,可见炊烟柔柔,朝霞、晚霞把田野、屋宇、树木、白云、远山染成金红色,成群飞翔盘旋的白鹭被点缀成一幅幅流动的画。而近旁的行道树上绽放着形如飞鸽的花朵,黒白相交展翅欲飞的形态逗人遐想,有的开着一簇簇硕大的形似倒吊金钟的花朵,洁白的花朵透出的是丝丝腥红的花蕊、而大红的花朵透出缕缕黄色的花蕊、粉红花朵的花蕊却呈现淡淡的绿,它们共同的特点就是花柱上形似挂着油亮的蜜汁随风欲滴。当车子疾飞而过,那些花朵仿佛一下隐若在其它行道树丛中,间隔一段又倏地呈现,繁花在风中摇曳,耳边仿佛传来清脆的风铃声,就这样一路陪随着你愉悦的心境。而在秋冬时节,那一排排高大挺拔象钻天楊的乔木,已经熄灭了绿色的火焰,飞飞扬扬的落叶回归大地,顶端树桠间坦陈着硕大的鸟巢,可能是鸟飞巢空了,用树枝筑的巢,经风雨的侵袭己经变得黝黒,映衬着灰濛濛孕雪的蒼穹,给人以旷野的凋敞、寒瑟之感。

 路的变迁也使路旁的小店及小飯館不再是:晴天一蓬灰、雨天一洼水。而往返南昌的818人员途中进餐场所也发生了变化,最后定位在由上海知青开的餐馆打尖休息。这个小飯館和其他店没有多大的区别,但能在异乡碰到故乡人,虽然没有老乡見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感受,还是倍感亲切的。老板是闸北区的插队知青,老板娘是投亲插队的广东知青。他俩对来往的818人员相当熟悉。每次听到818来人,老板就会忙里偷闲出来发一圈香烟闲聊几句,然后忙着上灶掌勺。老板娘热情健谈,一口流利的沪语,由于熟悉会谈起与先生相识、相知、相伴的过程,时不时会夹杂几句玩笑话,引我们发笑。她谈到创业的艰辛,也谈到在沪的一双乖巧的儿女,满脸洋溢着幸福而知足的笑容,流露出对儿女的思念之情。豆腐鱼头汤是每次就餐必点的一道菜。豆腐是用盐鹵点成的,而花鰱鱼是养在后院的池子里,随烧随剖很是新鲜。在鱼头汤还没有上桌前,从厨房就飘来煎鱼的香味及大蒜、辣椒、胡椒的香辣味,一上桌,哇!碧绿的大蒜、洁白的豆腐、鲜红的辣椒、煎得微黄的鱼头,令人悦目。汤色乳白,汤水厚实。一尝豆腐那才叫嫩滑,有入口即化的感受。那一勺汤汁鲜鲜的、辣辣的,从咽喉到胃部有暖暖的感觉缓缓地淌下,少时在额头上就微微冒汗,尽管冬天瑟瑟的寒风透过门帘的缝隙钻到室内,也感觉不到寒冷。而最早见底的必是这道菜。在泰和通火车后到厂就十分便捷了,通车之时也享受了一把,由于卧鋪,所以也就没有了时间概念,到泰和出站发觉站外很空旷,有去818的班车。因有厂办文瑞来接,所以没多长时间就到厂了。可能这道舌尖上的靓汤只能是忆念中的受,于是有了些许的惆怅。回沪后曾试着做却没有了那种热腾腾的香辣味的乡土气息了。

  在泰和住宿两晩后,厂里派了两辆卡车来接,于是告别泰和后开始了独立封闭式的小社会生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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